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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与祝福(一)

(来源:网站编辑 2024-07-06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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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石:社火—祈祷与祝福(一)

2023-02-05 10:27

发布于:山西省

文/唐石

晋人董勋《问礼俗》载曰:“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而我家乡通俗的说法是:“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九果、十菜、十一萝卜、十二蒜、过了十三再不算!”

正月初一是鸡的日子,如果这一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老人会说当年养鸡会风调雨顺有好的收获,也有属鸡的人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会顺顺当当一帆顺风的说法;如果刮风下雪就会认为当年鸡的日子不好过,属鸡的人在一年中不会顺当;初二初三依次类推。实际上我国各地都有这种说法,只不过有些地方只说到初八的谷日,几千年来农耕文明的华夏先民们,经过长年的风风雨雨总结出的结论,大概与二十四节气等一样是古人智慧的象征。

到了正月初八,消停了几天的村子又开始热闹起来,村里举办社火的人就会在关帝庙敲锣打鼓,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从西城头上响彻到村子四周,招呼人们到关帝庙聚集,开始筛选装(演)社火的身子(演员)来演神祗。

请身子要喝酒,这是为了确定出演的人!小身子好请,娃娃们都喜欢装身子,如马子(八骏马),有些孩子害怕家里人不同意,偷偷就把装身子的酒喝了,这样家里大人也没办法,按照习俗只要喝了装身子的酒,就不会有家人反对,因为大家都认为社火是神会,只要答应了就是给神应允了不能反悔。大身子不好请,尤其是傻公子、胖婆娘、四个老秧歌,出演这些大身子需要唱秧歌,如果自己肚子里没有货,轮到自己唱秧歌就会丢人,尤其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每个人早晚两场表演要至少准备有十几个秧歌。所以举办社火的组织者得一一上门去请大人去装那些大身子,如果遇上一年内有亲人或本家近亲去逝的,这个家族涉及的人连续三年不得演社火,因此,请大身子是比较困难的事。

初十开始训练,只要答应出演的人就会按时到关帝庙里操练,因为有固定的动作和阵型,而且有些人经常参演很是熟练,所以有两天的操练时间就够了,正月十二休息一天,主要是分发演社火的衣服装饰和道具,每个人拿回家自己收拾,比如老秧歌头上戴的高尖尖毡帽要在帽子外面糊上花花绿绿的纸,粘上彩纸叠的扇子等,用铁丝扎的马子要糊上红纸、黄纸、白纸、绿纸等等。

正月十三出灯官!据说“灯官”是南方火神祝融,天帝派他主管人间的灯火,骑青牛身穿黑色莽袍,手拿蒲扇,民间俗称“灯官”,请他是保佑岁岁平安,用灯火无恙。

这天清晨,关帝庙内香烟缭绕,锣鼓声震耳欲聋,举办社火的组织者们紧张的忙碌着,表演灯官老爷和随从的人开始装扮收拾,灯官老爷一身红袍,头戴乌纱帽,尕棒子和拉花姐们穿戴整齐打扮成衙役模样,由灯官老爷带着到庙内每一座殿内进行祭拜,然后在大殿门口坐定,挥舞小笤帚扇对跪在跟前的举办社火的众人说:“本灯府上奉了王母的金牌,玉皇的敕旨,佛家的宝号,三教的牒文,倒金主(财神爷)的财运,随带了毛糙社火一台,飘飘荡荡,今儿来到贵方宝地,给宝庄带来吉祥如意。本灯府所到之处问善恶,帝王头上管三分!一路上讲的是风调雨顺,说的是国泰民安。老爷我来了空没来,清风细雨带着来,金银财宝滚进来!老爷我走了空不走,灾难病痛全带走,要把那些恶风暴雨、瘟蝗邪煞、万般口舌、小儿的豆疹、骡马的黑骨眼病一袍袖打在九霄云外,叫它烟消云散,永世千年不犯!是也不是?”

“是,老爷!”跪在前面的人和旁边的衙役们大声应答。这时,有人在大殿前广场点燃了一串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预示着庙内的天官赐福已完成。

紧接着众人抬着灯官老爷向庙门走去,而庙门口一些人对骑在灯官老爷要骑得神牛上不下来的哑巴子作揖打躬,哑吧子只是摆手摇头,态度极其傲慢。无奈,举办社火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出来递给他。哑吧子接过去打开一看,撇撇嘴,伸出一根小拇指朝地上比划,摇摇头露出很不屑的样子。举办社火的人又作了半天揖,再三恳求哑吧子。直到掏了几个红包后,哑吧子才伸伸懒腰作势要下来。而哑巴子在下牛背的过程中,将自己一只脚上的鞋用力甩出老远,看到哑吧子甩出的鞋子,围观的人们一窝蜂拥上前去哄抢,大家都认为抢到就是吉祥就是福气,来年就有好运气!

这个哑巴子大有来历!据说哑巴子就是当年的明朝第二任皇帝建文帝朱允炆。当年朱棣推翻了自己侄子建文帝的朝廷后,皇帝侄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翻遍了南京城就是找不到侄子。而建文帝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藏在一座隐秘的庄园内,等正月里开始耍社火时建文帝化妆成哑巴子,混在出灯官的队伍混出了南京城,因为人们认为演社火出灯官是神会,守城的士兵不会阻拦更不会搜查。

哑巴子的穿着打扮很奇特,他头戴一个破草帽顶子,用细绳子拴在下巴上,上身反穿白毛外露的羊皮大褂,下身是一条旧棉裤,一个破皮套子穿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的小腿涂着锅灰裸露在外,双脚胡乱踩着一双破鞋子,稍微走快些时很容易把鞋飞出去。哑巴子左手握着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子,上面绑着花花绿绿的碎布条,右手攥着一个大白萝卜,用各种颜料涂得花里胡哨。哑巴子的脸被锅底灰抹得黢黑,露着两只眼睛叽里咕噜转着,瞅着新郞新娘或在外上班回来的人用长杆子拦住要钱,如果被拦住的人磨蹭不给红包,就拿大萝卜蹭人家的脸。到了商店就拿长木杆随便挑里面的东西,老板赶紧出来拿个红包来换被挑走的东西。“哑巴不说话,社火里面他为大!”演员自扮上他以后,直至一天活动结束,除了嘴里发出呗呗呗的怪叫声外,再也不能说一句话。

扶伺灯官老爷骑上神牛,众衙役大声地喊了起来:“啊,噢噢……”开始给整个村子里的人家赐福。同行的还有两个马子,分别背着灯官老爷的印玺和敕旨,骑着马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些人扛着十几面红旗在前面走,一个报子在前面探路报信。

走到一户人家,这家人早就在路口宽敞出准备好香案和贡品,燃香恭候灯官老爷的到来。接灯管的人们跪在神牛跟前,灯官老爷安坐牛背上,手摇小笤帚扇俯身问道:“下跪的是什么人?”

“我们是务农人啊,老爷”。跪着的人回答。

“务农人,是士农工商头等人。”

灯官老爷接过衙役递去接灯官人家的小碗,将碗内的枣儿一把抓入自己的袍袖内,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继续低头对跪伏在地的人们说:“我东走了东京卞梁,西走了西京长安,南走了南京金陵,北走了北京燕山,是也不是?”

跪在地上的人和众衙役们大声回应:“是,老爷!”

“本灯府率领了一部毛糙社火,一来清街二来压煞,老秧歌唱的是五谷丰登,胖婆娘唱的是儿孙满堂,卖膏药摇的是天下太平,尕棒子打得是风调雨顺,拉花姐扭得是妻贤子孝……是也不是?”

众人回应:“是,老爷!”

“我保佑你家骡马成群牛羊满圈,牛羊不得口蹄瘟疫;我保佑老人不得伤寒咳嗽,小儿不得麻花豆症;福神爷赐福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星爷添寿寿比南山不老松,财神爷赐财四方里进宝八方招财……是也不是?”

众人回应:“是,老爷!”

灯官老爷起身一挥小笤帚扇,众人又向下一家走去。

就这样灯官老爷骑着神牛在众人的簇拥下,挨家挨户上门赐福。有时候灯官老爷也会把拢在袖子里的糖果枣儿撒向围观的人群,引起人们的一阵骚动。

出灯官的活动将持续一整天。等把所有人家都走完后,再从西城门回到关帝庙里,灯官老爷坐在椅子上拿着衙役的板子,挨个打一遍衙役,挨了打的衙役们将脱下戏装,就变回真正的自已。灯官老爷却要挨哑巴子的打,打完以后他也成为普通村民。哑巴子最后挨打,打他的是庙管人,一天没能开口说话的哑巴子,只有挨过这个板子,才能做回普通人开口说话。

唐石,青海贵德人,供职于铁路系统,喜欢文学,享受文学,文字散见于省内外报刊杂志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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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顾问/王文泸

执行主编/刘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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