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l 年味记忆，那些年一起追过的社火
2019-02-08 07:29
大年初四：三羊开泰。灶王爷要查户口，恭迎灶神回民间。
社火│陕西宝鸡市陇县 文|张西昌
元宵前一日，有风，无雪。
我们驾车出发去陇县，目的是看社火。想想有些好笑，小时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的游演，如今却要驱车上百里才能看到。
一旦装扮完成，他们就不再是村民，而是天降神灵、帝王将相。
走近
到了宝鸡往北，翻过箭筈岭，再沿千河一路西行，就到了陇县。千陇一带，山峦叠起，台塬纵横，农业维艰，但民风淳朴。可社火，却在这里得到传承。
自从成为国家级非遗后，到陇县来看社火的城里人就越发多了起来。小县城的道路并不宽阔，人一多，车辆只能鱼贯缓行。未进城，已听见了隆隆的锣鼓声。
疙瘩脸谱 2010年 胡娅灵 摄
这种社火曲子，关中人将之称为“风搅雪”，形象生动，慷慨激昂。尤其是在凛冽的冬日里，带给人巨大的精神振奋。
按照传统，社火表演大多从初五后开始表演，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关中人有“小初一、大十五”的讲究，元宵节是春节的结尾，也是各类民俗表演的高潮。各个乡镇村落最拿手的社火项目，都会在这一天云集县城，争芳斗艳。
一天前，县城里的大小客房都已住满。但是摄影爱好者和民俗研究者，都知道住村里更好。这样，才能看到社火游演的整个过程，尤其是演员们的组织和装扮。
跑旱船 2011年 张西昌 摄
我们选择的是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庄，此村以车、马社火远近闻名。主家是两位老人，不多言语的女主人，早就为我们铺好了被褥。
“早都等着你们来哩！我们这过年热闹得很，各到处的人都来看红火呢！”当地人把社火叫“红火”，倒是贴切。
看上去像是骑马的将军，其实是踩着高跷的村民。
装扮
社火大致分为谋划和演出，具体有下帖、谋故事、备道具、选角色、装身子、敬神、和游演等关节。
对外地人而言，能看到装身子已经很不错了。演员都是村民，要在预定的时间集中装扮。社火队的阵容越庞大，化妆时间自然越长。因此，演员要在一两点起床、汇合。
扮相古意的马社火富含着乡民们的视觉审美诉求 2010年 胡娅灵 摄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宝鸡人讲究吃臊子面，但在社火游演前，光吃面不喝汤。“省得半路想上茅房。”操办熙地社火的王忠厚一路跟随，为我们解读。
吃完饭，就开始“打脸子”（在脸上绘制脸谱）。社火脸谱程式化很强，各个角色都有固定的谱样，由专门的艺人来绘制，这也是社火的核心部分。“这个颜料是戏剧演员用的油彩，要加点蜂蜜，增强附着力。”
调好颜料，师傅就开始化妆了。“最先‘打脸子’和‘装身子’的是黑虎灵官，其余角色不得僭越。”这才知道，化妆有严格的顺序，先神灵，再历史人物，最后才是普通角色。
陈仓区凤阁岭的黑社火 2011年 张西昌 摄
扮演神灵的演员，完成化妆披挂，连话也不能随意说。“表示已经有神力附体，不再是凡身。”王忠厚表情肃穆。
一个村落的社火队通常数百名演员，全部装扮下要好几个小时，都在天亮之前准备停当。待大家装扮完成，气势瞬间一变。他们不再是关中的农民，而是天降神灵，或帝王将相、或才子佳人……
陈仓区凤阁岭的黑社火演出队 2011年 罗斌 摄
游演
社火最热闹的部分自然是游演。
我们跟在大部队后面，游演的队伍边走边演出，周边农家或商户均打开大门，摆出物品，表示迎接。主人家乐呵呵站在一边，享受这一年一次的“驱灾纳降”。
社火是乡民生活中生动的叙事方式 2010年Jean-Yves LARGUIER 摄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冰冷的北风也被赶得远远。年轻人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至俗的年味。我也拿出手机，“好多年没看过社火了，还是那么热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刚发朋友圈，瞬间火爆：在哪里看到的？小时候骑老爸身上，最喜欢看关公了！明年我也去看！
被社火吸引的乡民们 2011年 张西昌 摄
像我这样跟随社火队伍到处走的年轻人很多，有些是记录，有些是好奇，更多的，或许是怀念吧。怀念儿时的年味，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赤沙镇看社火的人潮 2011年 罗斌 摄
社火游演中，最受欢迎的是“黑虎灵官”、“福禄寿喜”及“关公”。农家会把他们邀请到院里，在屋内院落走上一圈，主人拿着扫帚配合做打扫状。据说这是“扫污土”，意为将旧岁中的秽气扫除，开始崭新的一年。
有小朋友的家庭会请“关公”来“摸顶”：关公把孩子抱过来，仍小孩在身上扑梭，最后抚摸孩子头顶，以示神灵保佑，使孩子祛病避灾，健康成长。
陈仓区凤阁岭黑社火中的武将造型 2011年 张西昌 摄
装扮芯子社火的小演员。
最令人提心吊胆的是芯子社火。演员都是不到10岁的孩子，他们被安置在七八米高的的架子上，架子车载运行。游演中，架子晃晃悠悠，看得人心惊胆战。其实架子上有巧妙机关，无须担心。
芯子社火，架子上是不到10岁的孩子，看得人心胆战。
前路
游演完毕，演员全部集中到庙宇卸妆。大约是因为他们在驱傩时难免沾上浊气，不能带回村子吧。
姜嫄庙会社火 2006年 张西昌 摄
“相比往年，今年其实冷清了很多。”王忠厚叹息。2015年开年，当地政府通知，大意是县镇两级都不在组织大型社火表演，元宵的社火也不能进城游演。这对原本经费、人手就不足的社火来讲，简直雪上加霜。
老一辈画脸谱的手艺失传严重，现在得邀请剧团的专业人士来画脸谱。一个晚上仅画脸谱的费用就要四五百，加上各种开销，基本不挣钱，就是图个热闹。
陈仓区凤阁岭黑社火中伴唱的演员们 2011年 张西昌 摄
庆幸的是，村民依旧十分欢迎社火。每到一户，必受到主家的热情相迎，放鞭炮、搭被面，并象征性的给上十块、二十块。毕竟，“这才像过年嘛!”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
